身在谷底,心向阳光
身在谷底,心向阳光
这世界给我的母亲留下了太多的记号。
我确信我的母亲是一位教科书式的伟大的母亲,坚强、勤劳、忍常人之不能忍,做常人之不能做。
母亲的脊背,总是挺拔而不得不有些佝偻,这是家庭与责任留下的记号,我每每醒来,他总是穿着一件粉色的居家服,手中握着扫把或是吸尘器,弯下腰,把墙角茶几底掏得干干净净,他从不相信扫地机器人,那个蠢笨的塑料盘被父亲买回来的第一天就被母亲所嫌弃而丢在一旁充电。家里的洗衣机只是摆设,衣服总是在浴缸里洗的,特别是大冬天,刺骨的冷水,冻得母亲的手红彤彤,母亲弯下腰与地面平行地搓上一个小时。在我住宿之前,并不能体会,当开始自己洗衣服,微微弯腰低头十分钟便腰酸背痛,几乎要放弃了。那时方能体会到母亲的不易。
母亲的手,纹路极深,关节纵横交错,手臂光滑细腻,指节微微凸起。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从未摘下,致使戴戒指的地方凹陷了一圈儿,掌心与手指连接处的老皮已经厚的泛黄而坚硬,这是勤劳给母亲留下的记号。家里做的行当很特殊,大多数物件儿笨重粗糙,棱角分明,这些东西让母亲的双手负伤累累。那圆饼状的铁块儿唤作压板,光滑、厚重,上面还有油脂润滑,拿脱了手便砸在地上。亦可能砸在手上、脚上,母亲也曾受过这样的伤,指甲乌青发黑,指尖塞满淤血,肿得和指关节一般粗。可是我坚强的母亲,带上那厚厚的亚麻手套。仍旧配合着父亲工作,只是翘起了食指,眉头微皱。
母亲很在乎面容,然而岁月不饶人,工作也不饶人,在那些黑的红的白的绿的瓶瓶罐罐的保养下,世间还是悄悄的给母亲的脸上刻下了记号,洗面奶洗不去的鱼尾纹,爽肤水带不走的斑。水乳修不了的痘印,母亲毕竟也是中年啦。像那位用黄瓜美容的母亲一样。比起面容,更在乎的是家庭,而不是那些瓶瓶罐罐。
然而,母亲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这些记号儿而是她对这些记号儿和世界的态度:他也会哭,痛哭流涕的哭,在身边亲人包括外婆,我的舅舅,我的父亲像约好了一样,大病一个接一个,母亲这几年来流的泪和用过的护肤品一样多。但他哭完,不骂老天,不怨天怨地,即便这几年情况越来越糟,她仍能坚强地和父亲和伯父撑起整个大家族。看过路平的一篇散文,名为《守恒律》结尾有这样一句话:“我终于明白了悲伤与快乐是不守恒的了,只要快乐比悲伤多一点点,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正如宇宙的初始,无限的物质与暗物质,逐对产生,逐对消失。但造物主的差错让那千万亿亿分之一的物质留了下来,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的世界”,纵然一路挫折,一路失败,从未成功,身在最幽深的谷底,也要像母亲那样心向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