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故乡戏
最是故乡戏
蒹葭青衣,刀马花旦,且听长安月一曲。
——题记
日落跌进星河,泛起长夜繁星的欢喜,溅出星星点点,用最后的余光照亮了路边的蔷薇。晚风拂面,也将我的思绪吹进了时光……
我的故乡,半面环山,半面临水,峰指苍穹,地连沃土。城南有一戏台,自记忆里便有,每逢大小佳节,春更秋迭,总有戏子在台上吟唱几曲。城南花又开,唱着唱着,唱尽了我的童年……
奶奶爱看戏,她总喜欢带我一起去看,儿时的我只觉得又吵又闹,极不情愿。奶奶便常常眨眨眼笑着对我说,“走,奶奶给你买糖葫芦吃去。”言及入耳,我便笑靥如花,欢天喜地跟着奶奶去看戏,心里满是糖葫芦的甜。
天长日久,声声入耳。台上的戏生生不息,奶奶每次看得津津有味的,耳濡目染我渐渐也喜欢上了看戏。五六岁时,奶奶背着我去看戏;七八岁时,奶奶牵着我去看戏;七十岁时,奶奶挽着我去看戏。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落,斜阳下的身影,一个越来越高,一个却越来越弯。
那时的我最喜欢的戏就是《山门》了,讲的是鲁智深冲上梁山醉打山门,那出戏格外热闹。你瞧,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壮汉先哼啊几声,那声音气震山河,如雷贯耳,奶奶就会捂住我的耳朵。我抬起头,向奶奶笑,奶奶也朝我笑,山水环绕,风也在笑。良辰美景,不过如此。
鲁智深继续唱,忽然闯出了几个山贼,他们便撕斗起来。战况激烈,只见他手持锃亮大刀,山贼握紧小刀银枪,殊死搏斗,伴奏也适时的加大音量,加快了节奏。台下的观众们的心拧成一团,我也紧张地抓紧奶奶的手,聚精会神地看着。奶奶也看,但手却轻抚着我,她那粗糙松弛的皮肤恰好抚慰了我,那样亲切,那样熟悉。直至鲁智深一个帅气的侧翻,花刀一舞,只见他趁酒兴趁东风片刻便打败了山贼。台下的人皆在欢呼,我也激动地蹦蹦跳跳和奶奶相拥在一起,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我对奶奶说:“奶奶,鲁智深可真勇敢,我以后要成为像他那样子的人!”奶奶笑着摸摸我的头:“好啊,我的宝贝孙孙。”
每每看完戏,我依旧嚷着要吃糖葫芦。奶奶虽每次都嫌不干净,但却次次都给我买。山影斜沉,金辉拂面,我踮起脚让奶奶尝尝,奶奶说:“奶奶知道很甜,奶奶知道我的宝贝孙孙吃了会笑得更甜。”暖暖甜甜的糖葫芦,暖暖甜甜的话,晚风一吹,歇在了故乡,停在了童年,留在了我的心中。
低吟浅唱,四季清欢。晚霞绯红散去,月牙悬挂中天。须臾,灯影摇曳,鼓点渐起,蒹葭青衣,刀马花旦,再听长安月一曲。那是故乡的戏,童年的戏……